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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术双馨宁静致远的医者学人——血液病专家、博士生导师、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从医执教学术生涯纪事(上)

辛丑牛年的年末岁尾,江苏省血液研究所(简称血研所,下同)来电,诚邀我对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做专访并撰文;壬寅虎年是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从医执教学术生涯五十七载暨八十华诞,血研所拟编一本纪念册以示庆贺。

血液病专家、博士生导师、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是我敬重的医者学人。在我的移动硬盘——日积月累的《博习医事》文库里,有我往日采访过他的工作手记。

三个多月来,因疫情缘故,现场采访、资料搜集、专业理解,时断时续。在采访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同时,我先后采访了受教于他的博士研究生和他的同事及哲嗣、儿媳等;惊悉王兆钺教授大病初愈,仍然关爱患者的安危,线上免费看病、答疑解惑;依旧关注血研所的建设与发展,将国内外血液学研究最新文献,发送给相关研究人员,不禁令我动容。

也许时间仓促、才疏学浅、笔力不逮,对他从医执教学术生涯的不凡业绩,记叙不一定到位;但是,我的笔下是认真的,我的内心是感佩的……

——作者手记

血液病专家、博士生导师、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近影


淡泊名利 不骛声华

我眼中的血液病专家、博士生导师、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是一个行事低调的人,平日里话语不多,终日埋首于他所挚爱的临床医疗、教学科研工作,是一个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事之人。采访前,在做文案准备工作之时,我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以及昔日里与他交往的点滴之事。

他阳光谦和,精神饱满,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温暖儒雅的笑容,洞察世事的眼神,轻缓平和的语调,字字句句都透露出磁性,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每次经过他的办公室,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不是静静地在电脑前撰写论文,就是在指导研究生探讨课题。

我曾应血研所之邀,参加过10周年、20周年、30周年所庆外宣工作,以及《中国医学院士文库——阮长耿院士集》(人民军医出版社2014年11月出版)《学界楷模,国之栋梁——阮长耿院士从医执教五十五载暨八十华诞纪念册》编撰等工作。在上述系列会议和活动中,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总是默默地参与其中,静静地听别人的发言和讲话,很少插言。当然在所庆期间的学术研讨会上,轮到他的学术讲座,则不疾不徐,侃侃而谈、娓娓道来。

忆及往日里与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的三次交往,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次是21年前,即2001年的一个春节,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慷慨解囊,相助民工回家过大年的感人事迹,是节后,受助者到院党委送感谢匾额,我才知道的,然后我对他和受助者进行了采访,撰写了题为《王教授解囊相助伸出援手,遭窃民工平安回家过大年》新闻报道。

第二次是11年前,2011年3月,当我获悉他在国际上第一次提出血汗症发病机理,妙手治愈罕见“血汗症”,对他又进行了一次采访。撰写了题为《王兆钺教授妙手治愈罕见的血汗症,在国际上首次揭示血汗症发病机制》新闻报道。


陈赛娟院士参加江苏省血液研究所20周年所庆时,与王兆钺教授(右2)、薛永权教授(右1)、陈子兴教授(右4)合影,四人均为“文革”结束后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的首届硕士研究生(2008)


这两次采写的新闻报道,均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发表和转载,尤其是后一则新闻报道,引起医界强烈反响和高度评价。这两次的新闻源,都不是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自己主动提供的,而是我从其他渠道事后获悉的,由此可见,他是一个低调做事、淡泊名利、不骛声的医者学人,这一点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第三次是12年前,2010年1月,我主编《名医风范——陈王善继、陈悦书、陈明斋纪事》一书之时,他送来一篇题为《追忆导师,勤奋工作》的纪念文章。阅读全文,使我受益匪浅,字里行间,朴实无华,言简意赅,对导师陈悦书教授情深意厚,尤其是他文章最后结尾一句话,至今仍叩击我的心灵:“我们应该努力奋斗,为我院血液学科的建设与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是对导师的最好纪念。”

纵观主任医师王兆钺教授从医执教学术生涯,他就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这是在我日后采访中,得出的结论和得到的印证。

勤勉向学 持之以恒

在一个冬日的下午,血研所副研究员曹丽娟老师,陪同我来到乌鹊桥路苏医三区的王兆钺教授寓所,走进陈设简朴的客厅,已在等候的王兆钺教授,因大病初愈,面容显得有点文弱。

我们的访谈话题,自然从他的勤勉向学之路开始。

他说:

我是南京市人,1943年2月6日出生于一个城市贫民家庭。小学就读于南京市颜料坊小学,初高中就读于南京市第二十三中学、南京市第五中学。1960年9月至1965年7月,南京医学院医疗系本科毕业。

王兆钺(左一)在法国科学院血栓与止血研究所进修时与所长Caen、副所长Le Grand等合影(1984)


谈起小学、中学念书岁月,他说:

在学校里,我是一个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学生,我的成绩突飞猛进的转折点是在高二。有一天,教我们几何课的数学老师,拿着我作业本在全班同学面前展示,大加赞赏我的作业做得正确、页面干净,使我深受鼓舞。从此,我学习更加刻苦,更加勤奋,各门功课都很有优异。在高中毕业前高考模拟考中,各科成绩名列前茅,其中数学是满分,俄语是99.5分,因一个俄语字母写错了,所以扣了0.5分,否则也是满分。现在回想起来,老师的鼓励大于批评,对我的一生启发很大,在以后教育子女,指导研究生学习时,我都遵循这个原则,并收到成效。

说到这里,王兆钺教授快乐地呵呵地大笑了起来。

说起学医的志向,他说:

是当年我看了墨西哥电影《生的权利》,受到感动和启迪而萌发的,尤其是利蒙塔大夫的厚德仁爱深入我心。1960年6月高中毕业,我在高考志愿表上,都填写了医学院校,8月,我如愿以偿地被南京医学院医疗系录取。

也许影片告诉了他:医学是用心灵温暖心灵的科学,医疗是人与人互相关怀的过程,心地的善良与心灵的宁静是从业者的品质和追求。这样品质和追求,也许正契合他的志趣和理想。不同的人生选择,决定着不同的人生境界;选择了付出,也就选择了高尚,选择了耕耘,也就选择了收获。

1965年7月,王兆钺大学毕业后,分配至连云港市海州人民医院工作,任内科医生。

他说:

在那个年代,要响应毛主席6·26指示精神,把医疗工作重点放到农村去。我一到医院,不是马上进病房,而是下乡参加秋收,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翻地、积肥、施肥、插秧、种麦、什么农活都干,还要深入到农民家中或田间地头看病治疗。1966年初,我又参加“四清”工作。

下乡锻炼任务一结束,王兆钺回到医院,在上级医生的带领下,从事内科临床医疗工作。

王兆钺说:

连云港市海州人民医院的规模较小,内科没有再细分呼吸、消化、神内、心内、肾内、血液等科,我做的是大内科的全科医生,这样也好,接触病种多一点、病人多一点,知识宽一点,全面一点,对提高自己业务有好处。

可是好景不长,是年6月,“文革”爆发,一切都乱了,王兆钺也感到困惑。但有一点,他很清醒: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白天,他泡在病房里,如铁屑被磁石吸引似的,观察、判断、处方,然后期待病情的转机。当病人康复时,他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晚上,他在医院职工宿舍里,灯下看书学习,钻研自己的业务。此时“文革”如火如荼,有人跑到他宿舍里,看到他还在静静地看书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竟夸张地对他说:“连云港市就你一个人在看业务书!”面对此言,他一笑了之,依然故我。

在王兆钺看来,作为医生,做人就是如何对待病人,心系患者,关怀备至;做事就是如何诊治病人,思在疾病,竭尽全力;做学问就是如何珍惜时间,勤奋学习,刻苦钻研。

在连云港市海州人民医院十二年的医疗实践中,王兆钺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业务上精益求精,期间,又被医院选派到北京医学院附属人民医院进修一年。王兆钺经过多年内科临床工作的历练,治病救人的技能日益见长,许多病人经他治疗纷纷康复出院,特别是成功抢救了一些濒危的病例,从而受到患者们的赞誉,在方圆五十里地小有名气,老百姓都知道王兆钺医生的大名。

1975年4月,医疗质量和业务水平出类拔萃的王兆钺,被连云港市卫生局选派参加江苏省援外医疗队。之后,在政审中,因他大哥对“文革”言辞不端,故未能成行,但从另一个方面验证了王兆钺的医疗诊治水平高,得到上级卫生主管部门的认可。

在十年举国板荡的非常时期,王兆钺能够超然物外,没有脱离临床,没有放下业务,实属不易;他不受裹挟,不参加派系斗争,耐寂寞而不旁骛,历动乱而不间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做临床医生离不开病人,临床业务没有荒废,业务书籍一直需要看。

他说:

我当时别无喜好,除了偶尔拉拉二胡、信手涂鸦自娱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爱好。唯一的喜好就是读书学习和诊治病人。

“文革”结束,拨乱反正。1978年,全国研究生首次恢复招生,从报名到考试,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王兆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医生多学一点本领,患者生命就多一份希望,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工作之余,他抓紧时间复习,准备迎考。

机遇只偏爱有准备的头脑,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经过硕士研究生考试、面试,王兆钺以优异的成绩,被苏州医学院录取,同时与他一起被录取的还有薛永权、陈子兴。他们三人真是三生有幸,师从陈悦书教授。俗话说得好,名师出高徒。若干年后,他们没有辜负导师的殷切期望,均成为血研所的中坚力量和学科带头人、博士生导师,在业界颇具知名度。

78级研究生,在当年堪称“黄埔一期”,大多数是文革前或期间的大学毕业生,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近十年、或十余年。在当年举国板荡的十年间,高校停止招生,教学科研活动无法正常开展的情况下,只有那些有理想、有能力、善学习、会坚持的人,才能抓住这个机会,成功考上研究生,王兆钺便是其中之一。

血栓与止血研究室被评为文明单位全体合影,前排右一为王兆钺(1986)


亲炙名家 感恩导师

1978年12月,王兆钺从连云港市海州人民医院,来到苏州医学院,亲炙名家陈悦书教授,开启了硕士研究生的学习生涯,并从事血液病学关于白血病相关抗原的研究。

在读研期间,阅读西方医学文献,需要娴熟的英语。说起攻克英语关,王兆钺有苦恼,也有喜悦。他从中学到大学,学的都是俄语。从俄语到英语的切换,着实让他下了一番苦功,他在上学的路上,都经常手不释卷。有一次下雨天,他一手撑着雨伞行走,一手拿着英语书在看,嘴里低声念念有词,引起一个路人好奇地走过来探究。有一段时间,他感到很困惑,随着教科书的循序渐进,总感到自己的英语水平老是提不高,似乎有一种胶着状态。

有一天,他步出苏州医学院大门左转向南,来到苏州外文书店里,他随意翻阅一本英文书刊,竟能看懂全部内容,一阵惊喜,仿佛有一种解脱感,由于长时间陷入教科书中,使他感到没有长足进步,现在心里豁然开朗、如释重负。自此信心倍增,拓展了英语阅读面,水平不断提高,也就水到渠成了。在学习英语的同时,他还学习医用日语。

在硕士研究生攻读阶段,王兆钺英语翻译颇有收获,他在《医学科技参考资料》(1980年第8期)《国外医学输血及血液学》(1981年第2期)上,分别发表了译文《白细胞粘附抑制的历史背景及机理》《细胞表面抗原对儿童急淋预后的意义》。

也许感恩是人生一大宝贵的精神财富。说到自己恩师陈悦书教授,王兆钺滔滔不绝,充满了感恩之情,他向我讲述恩师的为人为学:

我的导师陈悦书教授,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位长者。我的成长,离不开导师的厚爱和培养,我要感恩导师。

王兆钺(左二)陪同瑞士洛桑大学医院的血液科主任Shapira教授参观我院血液科病房,左一为夏学鸣主任,左4起:陶瑞芳副主任、姚锡珍副主任 (1994)


陈教授学识渊博。他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首创HOAP方案,使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的缓解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今天仍是国内白血病的一个基本治疗方法,也为以后急性白血病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他的《血液学》《白血病》两本专著,长期以来,一直是血液科医生必读的经典书籍。陈教授为我们三个研究生(王兆钺、薛永权、陈子兴——笔者注),确定了三个不同方向的研究课题,并给予具体的指导。导师的广博知识及对国际血液学发展动态的了解,令我们这些莘莘学子极为钦佩。陈教授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也使我们深为感动。他从年青时候起,每天都攻读到深夜。记得有一次,别人邀请陈教授去看文娱演出,陈教授拿着票对我说,那要花费他三个小时。结果他还是没有去,把这个时间又用于学习与工作。他晚年长期病卧在床,但仍要阅读大量的资料,学习成了他生活的第一需要。“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是他一生最恰当的写照。

陈教授对研究生的培养非常认真负责。从课题设计、实验安排到论文写作,他都要化费大量的时间亲自检查、反复修改,要求我们一丝不苟,书写工整,连错别字也一一给予改正。陈教授不喜欢故弄玄虚,从来不把自己当成无所不知的权威。当我们有问题向他请教时,他都尽量给予准确的回答。对于他不了解的问题,他都习惯地说“那就不知道了”。这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陈悦书教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治学态度,王兆钺一生奉为圭臬。

岁月如梭,春秋三年,王兆钺完成硕士研究生学业及论文答辩。1981年12月17日,导师陈悦书教授执笔对其学业评语,字迹工整如印刷体:

基础课优良,专业课优秀。学习认真肯钻研,工作比较细致踏实,完成研究生的专业基础课、专业课和研究生毕业论文并通过论文答辩,对常见血液病能较熟练诊断与处理。能较熟练地阅读英文专业书刊,写出文摘和综述。希望进一步虚心学习,更好地完成任务。

并对王兆钺的工作安排提出:

建议留苏州医学院血液研究室工作。

1982年3月,作为1981届血液学硕士研究生的王兆钺,从苏州医学院毕业并留校工作。

苏州医学院建校80周年庆典,法国科学院血栓与止血研究所所长卡昂(Caen)致辞,王兆钺教授担任同声翻译(1992)


出国研修 励志图强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刚刚步入正轨,百废待兴,急需培养各类人才,根据国家部署,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纷纷选派优秀俊才到国外留学进修,苏州医学院也不例外。

1981年10月,师从名医陈悦书教授的青年才俊阮长耿,留学法国载誉归来;根据中法约定,1982年,苏州医学院将继续选派人员到法国学习先进技术。

有一天,陈悦书教授对刚毕业不久的硕士研究生王兆钺说:“你要再学一门外语,准备到法国去进修。”王兆钺听从导师的安排,跟随苏州医学院图书馆的陶老师(南京大学外语系法语专业毕业),学习法语三个月。

忆及起这三个月临阵磨枪学法语,王兆钺说:

时间紧,任务重,硬着头皮上,陶老师从南大毕业已十多年了,文革十年,法语亦荒废了,只能说,我学了点皮毛,就仓促到法国去进修了。在那个特殊年代,我们的医疗水平、医疗设备,远不如人家,差距太大,不仅仅是技术,而且观念上也落后。国外的科研条件相对成熟,到国外去学习先进技术,感觉到身上一种时不我待、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奋起直追的动力。

王兆钺负笈法国,共分两个时段:1982年10月至1984年2月,在法国医学科学院第150研究所;1993年1月至1994年7月,在法国医学科学院第348研究所。进修的专业和研究的方向为:前列腺素代谢、前列腺素受体、异构前列腺素研究;了解和掌握前列腺素代谢研究的国际动态,学习和掌握前列腺素代谢的放射免疫测定法与高效液层析技术。

王兆钺说:

刚到法国,由于自己的法语水平差,感到有点无奈、无助,到了巴黎大学城,沟通都感到非常困难,接待人员安排住宿等事项,他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他听不懂,只能用英语和手势比划沟通,后来,接待人员给我的导师打电话,说了一大通,有一句法语,我听懂了,“这个人法语很糟糕”。当时,我真得感到无地自容。

面对语言关,王兆钺深知,学习语言,环境很重要的,在工作与生活中,他主动与法国人交流,混在人堆里学,就像小孩子学讲话一样,一年之后,他能够顺达地用法语进行交流沟通,与研究所同行之间关系非常融洽,这对他的基础研究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王兆钺说:

师从陈悦书教授,主攻方向是白血病和血栓与止血研究,从临床医疗到基础研究,我刚刚起步,现在又是来到世界高档次的医学科学院研究所进修,许多新生事物,我以前都没有见识过,感到有点手足无措。当时,导师对我颇为不满意,他对我说,你在中国应该做好这方面的基础训练再来。

面对导师的不满话语,王兆钺并没有为此感到气馁和沮丧,反而更激励他发愤图强,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在拼博中求得进步和发展。他全身心地扑在实验室,精益求精地做好导师安排的各项基础研究,经常工作到深更半夜,疲惫的他一回到宿舍,鞋也不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忆及那段法国进修岁月,王兆钺用两个字来概括,一是“拼”,刻苦修炼;二是“熬”,坚持不懈。

经过一年多的历练,王兆钺日臻成熟,不再是重复简单操作的打工仔式”研修员,学会了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的思维方法。在基础研究方面,他经常将自己见解和思路,与导师沟通并获得支持,结合国内病案,开始在研究所里作报告,并在国外杂志上发表论文,王兆钺取得一系列的进步和成绩,令人刮目相看,得到法国导师和同事们的认可。

江苏省血液研究所博导团队合影,第一排右起:王兆钺、陈子兴、阮长耿、吴德沛,第二排右起:夏学鸣、张日、薛永权2006


王兆钺说:

技不如人,就要受到歧视,就会被别人看不起,尤其在那个文革刚结束,国门刚打开的年代。法国有点沙文主义,看不起亚裔,就像农民工到城里打工,被城里人看不起一样。在研究所刚开始工作,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但是你一旦被他们认可、接纳了,研究所的领导、员工与你关系融洽了,你的感觉那就不一样。结论只有一个,唯有自强不息,方能平起平坐。

王兆钺接着说:

每年的7月14日是法国国庆日,那一年,所里将仅有的一张国庆阅兵式邀请函送到我手上,请我去参加国庆阅兵式,当时我就站在时任法国总统密特朗不远处,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我得到法国同行们的尊重和认同。

说完此话,他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自法国学成归来,时隔两年,1996年2月至5月,王兆钺作为一名访问学者,赴瑞士洛桑医科大学学习,进行细胞粘附分子的研究,进一步拓展了基础研究的视野。

回眸国外研修,王兆钺说:

我最大的收获不是作报告、发表论文,而是学会了独立思考和创新思维。当年在国外学习的历练,快速提高了我的外语水平,也为我了解掌握国外医学最新动态,进行国际学术交流提供了便利。

王兆钺学过俄语、日语、英语、法语,其中英语和法语,因为对外使用和交流的频率最高,他熟练掌握了听、说、读、写四个技能。有一次,外国专家来苏进行学术交流,其中有一对夫妇(男是法国人,女是英国人)在学术交流时,一个用法语讲解,另一个用英语讲解,在现场,王兆钺对他们英、法语的讲解和互动,流利顺畅地进行了口译,并切换中、英、法文,适时沟通,实属不易。

历经二十年的寒窗攻读、国内外临床及基础研究二十余年的刻苦磨砺,王兆钺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学子,成长为一个造诣深厚的医者学人——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医学科学的深邃,学识学养的积淀,使他对医生这个岗位,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医生,不仅是一个职业,而且更是一项事业;因为,医学是关乎人类终极利益的特殊学科,是一项极其神圣的事业,是一项极需做出奉献的事业,更是一项需要具备高尚道德情操的事业。

医研相融 自辟蹊径

众所周知,基础研究是临床实践的基础,而临床实践中遇到的问题,为基础研究提供了研究方向,而基础研究成果应用于临床实践,又助推了临床医学的发展,由此可见,医研相融才能相得益彰。

王兆钺教授在指导研究生工作(2005.7)

作为一名临床医生,王兆钺教授经年累月,接触无数病人,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知道病人急需解决什么问题。他在基础研究工作中自辟蹊径,以自己临床遇到的问题为导向,而不是以文献上寻找的问题为导向,从而使自己的基础研究更具有针对性、实用性。


王兆钺教授说:

我先后从法国、瑞士学成回国,依托血研所、血液科为平台,将基础研究同临床实践结合起来。中国有十四亿人口的庞大基数,这是国外任何一个国家不可比的。我院血液科一直是全国的一个中心,各种各样的病人,解决不了问题,都到我们这里来,许多疑难杂症和比较特殊的罕见疾病,你在这个里面都会发现,就是在全世界也是极少见的,最多报道10例8例,你在这里面进一步做好精细工作,就会有收获。我在诊治常规血液病外,重点放在血栓与止血的疑难杂症与危重病例方面,尤其是出血性疾病的发病机制、诊断与治疗,我基本上走的是这一条道路。

2004年,王兆钺教授在诊治患者工作中,发现一例植物固醇血症的新的特殊亚型,此前,国内外医学界从未报道过,当即安排在读博士研究生做这一课题,在他的指导下,整个周期研究工作做得很好,后因故进展略有迟缓。当全部工作快结束,准备发表论文时,结果国外率先发表了。2005年,英国血液病学杂志(British Journal of Haematology)报道这个病。科学的发现,稍纵即逝,一次本该早发现的新病种,却擦肩而过,失之交臂,被别人发现并率先发表了。

说到此事,王兆钺教授不免感到有点可惜与遗憾。他说:

有些事,就是一辈子可遇不可求的。他们发现的方法与我们略有不同,他们是从其他疾病中筛选出来的。但是共同点是一样的,就是这个病,前后就相差三个月。2006年,我们的文章在意大利血液学杂志(Haemtologica)上也发表了。奥运会有金牌、银牌、铜牌之分,但科学的发现,只有第一,没有第二、第三之分。

从王兆钺教授的话语中,让我体会到他内心深处难以名状的遗憾。埋在心中的遗憾,也许是鞭策他“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动力。在他的指导下,至2017年已报道了伴有血液学植物固醇血症20例临床特征分析,通过控制饮食,并给予消胆胺与依折麦布治疗后,本病可以完全控制。

在出血性疾病的发病机制及诊断与治疗,王兆钺教授造诣深厚,引起国内外医界同行反响和赞誉。很多疑难杂症患者,经他确诊与有效治疗后转危为安,获得了新生。他在从事血栓与止血基础与临床研究中,探索出血性疾病的奥秘,解救病人的病痛方面均有重要发现:在国际上报告过一种新的血小板疾病;在国际上首次报告了 Proteus 综合征引起的慢性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在国内首先发现了血小板贮存池病、遗传性植物固醇血症、高纤维蛋白原血症与遗传性纤溶酶原激活物抑制剂-1缺乏症,并鉴定了多种新的基因突变等。

王兆钺教授(左二)与他的研究生毕业留影(2010.6


仁心仁术 妙手回春

从医执教五十七载生涯的王兆钺教授,无论是在职,还是返聘,每天都要接触患者,有时还应邀到全国各地医院去会诊、讲学,无论职位高低、贵贱贫富,对病人都是一视同仁。在他看来,疾病,这个由生到死的引线,一旦点燃,总需要有人带着一剂良药为你熄灭

2010年,一个13岁的女孩,因皮肤黏膜表面反复出血3年,从武汉来苏大附一院血液科就诊,患者因自发性出血,可见于舌部、额头、手掌、脚背、上肢、大腿内侧及指甲缝,颜色鲜红;每天约2-6次,最多达10次以上,持续数分钟后自行停止,不留任何破损或痕迹,而且,患儿血汗只发生在白天,在室内温度较高或紧张时易诱发,睡眠时从未出现。

患儿经王兆钺教授接诊后,被确诊为血汗症。血汗症是一种极为罕见与奇怪的疾病,往往发生在极度紧张与恐惧状态下,西方宗教称之为“圣痕”。血汗症的病因不清,也无有效的治疗方法。人们常说的“汗血宝马”,其实这种马出的不是真正的血,而是红色的汗液。

13岁的患儿经血液与病理检查后发现,患儿的止血功能正常,汗腺结构正常,汗腺内也无任何血液残余,其“血汗”不是血液与汗液的混合,而是与汗液样的组织液混合。王兆钺教授认为,患儿有植物神经功能失调以及血管舒缩与渗透性异常,血管交感神经功能失调,是发病的一个重要原因,调节交感神经功能将有助于治疗。在运用β-受体阻滞剂心得安治疗2天后,患儿的血汗症状即明显减少,并在数日内完全消失。

又经一年随访,女孩未再发作,她的生活与学习一切正常。由此可见,血汗症的渗出液是血液与汗样液体,β-受体阻滞剂可成为本症新的有效治疗方法。2011年相关论文,已在中华血液学杂志与美国临床皮肤科杂志发表;这是王兆钺教授在国际上第一次提出血汗症的发病机制并成功治愈该病。

自从在网上开展了线上问诊以来,全国各地的患者纷纷与王兆钺教授联系沟通,每次他都及时认真回复,疫情期间,尤其大病初愈之后,还在线上免费为患者看病、释疑解惑。

线上线下的患者,纷纷赞许王兆钺教授:

王教授的回复,消除我们的疑惑,如同给了我们定心丸;到苏大附一院找到他看病,觉得定海神针般的存在。王教授对病情有深入的研究,能对症下药,在药品方面会对我们作详尽的解释;对于急危罕见疑难杂症的病人,给予最准确的检查和治疗方案;有怜悯的心,让病人少花钱治好病,他的团队也非常有爱心,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好医生!

王兆钺教授与王振义院士参加第12届全国实验血液学学术会议时合影(2009.11)


正如一位患者的女儿所述:

我妈患有特发性血小板减少症,在其他医院看了一年多,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后来看到苏大附一院专家介绍,就挂了王兆钺主任的号,他不但医术好,而且医德也好,特别能考虑到病人的感受。我妈的病已经好了几年了,到现在我妈还总是夸奖王主任:从来没见过这么负责任的好医生。

赞赏王兆钺教授妙手回春,且听一位女患者的心声:

我十三岁就患有非球形性红细胞增多症,经多处求医未果。直到二十五岁,经朋友介绍,到苏大附一院王教授处诊治,康复后第二年便育有一女。在此我仅代表我及家人对王教授说一声:谢谢您,王老,祝您健康幸福!

再听一位患儿的母亲,对王兆钺教授发自内心的感激:

我小孩一岁半时,患有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去了当地的三甲医院,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当时吓得我不轻,住院花了两万多元都没治好,当时我的心都凉了。后来在网上查阅,说王兆钺医生医术高明,就到苏大附一院挂了他的专家号,经过他精心诊治,坚持用了半年的药,现在已经痊愈了。记得当时王医生给我说了一句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小孩已经完全好了。”当时,我的心里那个踏实舒坦啊,实在无法用语言表达,真得好感谢王医生!

医患双方之间,以信心交换信任,以仁心播撒仁爱最主要的是理解和换位思考;当你真正与患者换位思考,竭尽全力解除病人痛苦之时,你的辛苦劳累,就会烟消云散,而所获得的成就感,是任何一切都无法比拟的。

由于血研所、血液科在出血性疾病诊治中的显著成绩与科学完善的检测方法,全国各地均有疑难的出血性疾病病人来院求医,目前,在苏大附一院确诊的两种主要的遗传性出血性疾病(血小板无力症与血管性血友病)的患者数,占全国总数的一半,实际已成为全国出血性疾病诊治的中心。